不要把预期当真

不要把“预期”当“真”

一月份的数据基本发布，包括进出口数据，CPI增长数据，货币信贷数据，一如既往引起很多关注。数据显示了经济基本面情况。但是与“预期不符”的评论，变成拿“预期”去“套”数据，使“预期”某种程度上替代了对真实基本面的认识主导了对数据的解读。如果不能有符合逻辑的和按照经济基本规律的分析思路正确理解和使用“预期”和公开数据，可能扭曲它们发出的信息，误导对未来政策和投资决策的判断。　　一月份CPI增长4.5%，因为元旦和春节两大节日因素，消费品特别是食品需求的增长必然增加食品价格上升的压力。而食品一直都在CPI的一揽子商品中占较大比重，食品价格上升推高价格指数是每年春节月份的规律。今年春节在一月份，所以一月份CPI增长4.5%也本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但是在与4%左右的通胀“预期”不符的观点主导下，CPI增长4.5%似乎被认为不正常了。在并非所有人都具备一般经济学常识的环境中，被灌输的并不断被强化的“预期”，可能被认定是真实的未来。一旦数据与预期“不符”，就认为可能是数据有误，或者被认为是形势运行“偏离”了预期，而不是预期不对。事实原本应该是，“预期”不是真实的状态，只是在一些假设条件下的事前的判断，可能受到偏好和信息的不对称的影响，甚至利益的导向，过高或者过低的各类“预期”已经屡见不鲜。通货膨胀从某种意义上是最容易计算和“预测”的一个指标，如果倒回去做一个统计，除了发生“泄密”事件以外，没有多少“预期”是“准确”的。　　由统计局发布的4.5%的通胀增长的数据，是来自系统抽样调查，是真实运行价格的样本计算，与对还没有发生的真实情况的“预期”比较，相对更客观反映通胀形势，更接近真实的通胀水平。　　如果对“预期”过度依赖甚至“信以为真”，比较容易误判形势，也会对政策产生不切实际的预期，误导各方面的决策行为。　　一月份进出口的数据与“预期”不符的说法就更没有什么道理了。一月份出口增长下降0.5%，进口增长下降15.2%。出口数据一般从两方面解释，一是欧债危机外需市场的萎缩使中国的出口增长下降。对欧洲的出口去年就已经减少，如果在前期“预测”中没有把这个已知信息放进去，出口变化当然无法与“预期”相符了。我们认为主要还是外部需求季节性因素影响。国外主要出口市场的消费是去年年底的圣诞节期间，美国人全年25%的消费实发生在圣诞节期间。一月份进口在圣诞高峰消费以后有所下降应该是符合规律的。去年12月份的海外订单有所下降也已经给出了一月份出口增长略有下滑的已知信息。出口下降符合规律符合对已知信息发出的信号，但是不符合“预期”，可见“预期”有误。　　至于进口下降，更多还是国内的节日因素。因为两个节日，一月份基本没有生产活动，原材料进口，零配件进口，都会相应下降。，如此明显的季节性因素，前期的预期如果没有充分考虑这个影响，与预期不符也就不足为怪了。　　央行发布的一月份7381亿信贷规模和M212.4%的增速，更是与“预期”大大的不符了。货币政策转向的“预期”立即从因为通胀数据与预期“不符”，使存款准备金率下调的“预期”也被“不符”的失望中恢复过来。　　事实上，一月份信贷和M2增长与“预期不符”，与去年春节在2月份，去年一月份经济仍然是正常状态有关。M2是同比增长数据，一月份出现增长幅度上差异也是合理的。如果一月份货币数据不是因为银行超额存款准备金不足，也不是流动性不足，也不是经济增长缺乏动力，货币政策没有必要做出过度反应。另外一月份的顺差增长280亿美元，1800亿的外汇占款可能增加银行的新的流动性。有报道显示银行信贷减少并不是可贷款资金缺乏，更主要的是房地产，地方政府融资平台以及产能过剩行业这些过去的信贷需求主体受到了信贷政策限制，银行不能像过去几年那样盲目向这些领域提供信贷。因为一月份货币数据与“预期不符”而产生对货币政策宽松的“预期”，恐怕又是一个缺乏信息充分对称，误导未来货币政策的“预期”了。　　事实上，每年根据经济运行的货币需求增长，货币当局都会投放货币。而投放货币的工具无非是几板斧，降低利率，逆回购公开市场操作，存准率下调，信贷规模扩大，还有不被对冲的外汇占款。具体使用哪一个工具，或者几种工具协调配合，央行应该根据经济的一些综合指标决定。央行2月20日宣布下调存款准备金率0.5%，应该是近期外汇占款减少，在负利率尚未改变和利率下调的货币投放的直接效果不明显，等等综合考虑下的一次货币投放行动。但是货币政策是否转向，更重要是要看M2增长的货币政策的中间目标是否变化。M2增长目标是全年平均增长水平，每个月的增长不会完全一样。比如一月份，12.4%的M2增长可能低于全年的目标，但是符合一月份4.5%的通胀增长和基本没有生产性活动，投资和信贷需求不是十分旺盛的经济运行的实况。　　事实上，对未来形势的准确判断是不容易的。未来是“未知”的。根据已知信息的分析做出的判断，基本假设是经济现象也是有规律的。但是历史不会完全重复，经济规律也不会完全重复，何况现实世界中还有许多统计学中的“噪声”，概率论中的“随机”现象，计量经济学意义上的偏离回归直线的“散点”，社会和市场上所谓黑天鹅等等离经叛道的事件发生，都会干扰规律的重复，使“预期”与真实“不符”。包括像IMF这样“权威”的国际机构对中国和全球经济的“预期”，鲜有准确发布的时候。美联储对美国2011年经济的“预期”，遭到“不靠普”的评论。　　在信息爆炸的时代，人们都希望有人来梳理信息，然后没有成本地获取“被”梳理的信息。因为话语权和影响力的竞争，也存在免费的“被”梳理的信息的提供。人们很容易在不知不觉之中被“梳理”过的信息引导了。人们对于铺天盖地的各类预期有必要保持一份清醒，作为参考未尝不可，但是“迷信”“预期”把“预测”当“真”就愚民愚己走火入魔了。(作者为我国著名经济学家、中国银河证券首席总裁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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